同强铁璧

    排雷注意:九色鹿衍生，历史背景完全架空，人设只保留蔺晨琅琊阁少主从小学习医道的部分，没有朝廷，没有其他人物。景琰有可能全程没名字也不说话看剧情需要吧，这是我对小鹿眼的执念(ง•̀_•́)ง

 

完结警告：最终章人物死亡，是一个《天使之城》式的遗憾结局。但最后有转折，涉及东凯其他角色，并没有言明，只是一笔带过。这个结局我自认为还算圆满，但各人有各人的理解，也许有人会难过，有人会和我想的一样，总之，还是先排个雷，如果对BE很介意的话还是不要看了，就当王子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谢谢看到最后的盆友们！我已经忍受不了我的烂文笔，你们不嫌弃我真是瞎了眼了【并不！好了，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往下看吧(づ￣3￣)づ

 

正文:

 

    也许世间事总归不能免俗。有相聚便逃脱不了别离，只是这一场相遇相知和相恋，太快的迎来了无可避及的分离。蔺晨神情复杂的看着景琰懵懂中还不自觉流露着昨夜云雨过后的娇羞面容，搂着他的手臂毫无自知的越收越紧，直到景琰被勒得皱眉闷哼，蔺晨才如梦方醒般放开了他。蔺晨不知自己眼中的酸涩是蓄满泪水的缘故，他不知如何开口。

    景琰兀自从他手中接过那缕轻薄的织物，将那上面所写的文字逐个辨认，神情始终平静。蔺晨觉得自己的心被死死绞紧，几乎连呼吸都被堵塞，心脏在得到对方有所反应之前仿佛丧失了跳动的本能。

    家信上言语简单，西南的蛮族野心勃勃企图吞并中原，将一种巫蛊带到中原四处散播，染病者会在极短时间内不治而死，各地疫情迅速蔓延，遍地死骨民不聊生。身为医者需以苍生大义为重，琅琊阁专于医道，上至阁主下至杂役全部出山，急召少主蔺晨回归中原与阁众合力救济身陷瘟疫的百姓。

    景琰平静的神情最终令蔺晨心急如焚，他猛的抱紧景琰，将脸埋进他颈窝，身子禁不住颤抖。景琰平静无波的面容被他激烈的情绪所感，双手轻轻环住蔺晨的腰。他用侧脸蹭蹭心爱之人，低声对他说:"去吧，他们需要你的救助。"

    "景琰……对不起！"蔺晨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但他没有让这情绪蔓延，听着景琰好听的声音，他慢慢平静下来。

    "不必道歉，这本是你分内之事。不要因为与我的私情枉顾世人的疾苦，只可惜我没有法力，帮不到你更多，不然我愿随你同往。"景琰温柔的看着他，心中虽万般不舍，但他天性淳善无私，此刻断不会任性的挽留他。

    “你不要说了，外面到处都是瘟疫，你虽是神鹿化身现下也不过是凡人之身，我绝不会让你陪我去犯险，你且留在山里，断不可再有什么差池。”蔺晨握紧景琰的手，眼眶已经撑不住满溢的泪水，他顾不上擦去滑落的泪痕，只放软了声调对景琰说：“你要好好的，待这场风波平息，我就回来找你。我还要带你回琅琊阁见父亲，带你见识外面的世界。到那时，你可愿与我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景琰为他的话语所动容，面上露出期许的神情，深深看进蔺晨眼里：“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二人约定了日后的重聚，便不欲多做耽搁，蔺晨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带上这段时日在山里所制的药物，便由景琰陪着踏上归途。景琰舍不得他，一路陪伴着一直走到了最近一处有人烟的市镇。站来郊外的荒坡野道上，蔺晨最后看了看景琰，露出个惜别的笑容，抿紧嘴唇不让他看到自己的颤抖。景琰自知只能送到这里，便乖乖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与模糊的林荫融为一体。景琰站来那里久久遥望，心中的惆怅久久难以平息，眼见天色将晚，才转身归去。

    景琰这一路走得很慢，走了很久才回到他们居住的陋舍。这小小的房子每一处都有二人的轨迹，虽十分粗糙简陋，却足够他们怡然共处。如今人去屋空，睹物思人。景琰站在门口环视一周，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一个纵跃，跨出门槛的一瞬化回雪白矫健的鹿身，几个腾跃向密林的深处跑远。

    时光易逝无可转圜，转眼就过了半年。景琰做回白鹿静静守候在这座偏僻的山林里，为了与心爱之人的约定日复一日的等待。他每日都会回到那座小屋，时不时打扫落下的灰尘，使这处居所仍保持着有人居住时的样子。他每日盼着那人归来，二人便还能像从前那般，可他始终没能看到那人熟悉的身影，最后等来的，却是那只识途的信鸽，带着爱人病逝的噩耗。

    蔺晨回归中原后马不停蹄的辗转各地为感染瘟疫的灾民治病，夜以继日的操劳使他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不慎染上了那可怕的瘟疫而不自知，等到他终于累得倒下，一切都来不及了。弥留之际，蔺晨让仆从代笔，写下了这封给远方心上人的绝笔，并嘱托待他死后再发出。他心中一直带着对他的思念和重聚的希冀，每一日虽劳累却从未泄气。自染病后，他自知时日无多，满心思念化为愧疚，恨不能与景琰重聚首，恨自己不能信守约定与他白头到老，唯有来世再报偿他的深情厚谊，若真有来世的话……

    景琰握着那轻薄的丝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十指越收越紧，最后猛地将那信笺抛落地面，纵身跃出屋外，化作白鹿腾空跃上了云端。白鹿踏着云奋力伸展着四蹄奔跑，喉咙深处发出清越的悲鸣，向着他直觉中那人所在的方位遥遥狂奔。他日夜兼程一路踏遍重山长河，脚下踩着疏淡的雾霭云霞，终于到达了那座嶙峋孤立的山峰。琅琊山的偏静一隅，就是那人最后的归宿。葱郁的树木，清寒的山风，袅袅的香烟随风飞升，葬礼过后只留一名小童守灵，白鹿踏着雾霭从空中落下，终于站定在那座新坟之前。小童被这情景吓得丢了手里的冥纸哇哇哭叫着跑向山下，口中呼喝着：“来人啊！仙鹿下凡啦！少主人他没有发疯！他说的都是真的……”

    白鹿前蹄轻轻顿地，迈开步子走近了石雕的墓碑。碑上铭刻着那人的名讳，白鹿轻轻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边缘，一滴晶莹的泪滴入碑下的泥土，褐色的泥土被瞬间浸湿，很快恢复了原样。当老阁主带着众人急匆匆奔到儿子坟前时，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还和刚才他们离开时一样，只在儿子墓碑旁边不知何时竟生发出一株嫩绿的新芽，顶端稚嫩的花苞含着淡淡的紫色。老阁主平生阅尽百草，却独独不认得此物。那小小的紫色花草，如今在这世上也只有一人知道它的名字。那是蔺晨在遇到白鹿时发现的花，白鹿经过的地方最是常见，是去腐生肌的疗伤神药。那时景琰遇险前来求助时，蔺晨便是用此物为他疗伤。后来化作人形的景琰问他：“这花草可有名字？”蔺晨宠溺的笑笑：“原本是没有的，不过现在有了。”

    “它叫什么？”

    “琰草。”

    九色鹿站在云端，静静看着跪伏着的景琰。他看着这个自己留在凡间的化身，流露出悲悯的神情。景琰抬起头看他，才哭过的双眼仍自泛红。

    “你哭了。”九色鹿陈述道。

    “是的。”景琰平静的回答，“我的爱人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后悔吗？”

    “不。与他这一场相遇，我从未后悔。”

    “你确是有了凡人的情感了。你既不曾后悔，又为何要哭呢？”

    “因为痛。并非身体上的痛，是心。你不懂。”

    “是啊，我不懂。所以才有了你。”

    “……”景琰默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值得吗？这一场短暂的相遇，在你漫长的一生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以前我从未思考过，我拥有和你一样永恒的生命，时间于我毫无意义。直到遇见他，我才发现原来时间如此珍贵，每一刻都嫌少。与他在一起，即使片刻的温存也比无知无觉的一生更美好。我只恨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让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逝去。他那时一定也如我现在这般无助……”景琰絮絮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又滑落颊边。

    九色鹿为之动容，轻踏前蹄迈步走下云端，一步步落在景琰面前，站定之时已化为一位银发白衣的长者。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抚摸景琰的头顶，慈爱的看着这个悲伤的孩子。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轻轻叹了口气，说：“凡人的感情，我是真的不懂。你有了这样的体悟，也不枉我将你带到这世上。你既那么痛，不如随我回去罢。”

    景琰却慢慢抬起头看着长者漆黑的双眸摇了摇头：“不，我要留下来。我不想抹杀这份情意，就算再痛，我也愿意将他永远放在心里。”

    “你本属仙界，凌驾于众生之上，如今却为了一个凡人无法超脱，宁愿留在这凡间空留一腔哀悼，又是何苦呢？”长者疼惜的看着他，眼里尽是不解。

    “非是我无法超脱，而是不愿罢了。我已化为凡人之身，为他生了凡人之情，尝过情的滋味，便再不屑于亘古无趣的平淡了。哪怕与他相爱的时间再短暂，只要爱过，便不会后悔。“景琰簌簌垂泪，说到这里却露出个恬淡的笑容。

    “哎……”长者沉沉叹息，似惋惜又似如释重负，再开口道：“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所得。你这般义无反顾，我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了。我的孩子，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你替我体尝了凡人的感情，我对这尘世再无牵挂，可以归去了。我还有最后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景琰恢复了清明的目光无喜无悲的看着长者，等着他继续开口。鹿王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这份情你不愿割舍，宁愿一直这样痛下去，可我却不忍看你如此。若我能让你们再相见，你是不是能快乐一点点？”

    景琰眼中精光乍现，一瞬不瞬的看着长者，甚至急切的向前又蹭了蹭，竟有些不敢置信了。长者见他这样，便知这份礼物他一定喜欢，便继续说：“只是……人的命数皆由天定，生老病死，便如那人的死一样不由得你掌控。我能让你再见到他转世，却无法让他长生不死，你可愿意等他每一世轮回？即使那样又要一遍遍看着他死去，饱尝失爱的痛楚。”

    “我愿意！我愿意！”景琰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任那咸涩的水痕滑落双颊，眼中是夹杂着痛与决绝的希冀，他紧紧抓住长者的双手，生怕自己半分迟疑使他改变主意：“只要能再见到他，再痛我也愿意！”

    “景琰……你记住。你的生命没有尽头，即使他转世，他的每一次生命都远比你等待的时间短得多。他将忘记你们曾经所有的过往，而你也不得向他透露，否则，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死去。我会赐予你再入轮回道的能力，只要你看到他降生，你便可以再入一次轮回，用你自己的方式去遇见他，再与他相爱。如果你办得到，他才会想起你，你们才能再次厮守，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你与他的转世相爱多少次，你就要痛多少次。这样，假如你还愿意的话……“

    景琰含泪微微一笑，慢慢自地上站起来。他不再看他的长者，只颔首低眉看着自己握着他的双手，坚定的握紧，才抬起头来。他已自止住了泪水，一字一顿的道：“我们约好的，等他回来，要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请让我，再见到他！”

    亘古的风从山巅吹向不知名的天际。白鹿化身的男子舍弃了自己的名字，也舍弃了自己栖息的山林。他以人身游历各地，寡淡而平和的度过日复一日的等待。任天地风云如何变幻，朝代更迭沧海桑田，他只静静等他要等的人。他的爱人轮回转世，生在了帝王家，那一年的正月十五，微服游逛灯市的少年天子被一个与妖人搏斗的捉妖师勾去了视线。时光流转千百年，没落王朝乱世之中一个玩世不恭的鉴宝天才巧遇醉心西洋枪械的革命志士。国破家亡内忧外患之际，幼年失去双亲的富家公子带着长姐砸断自家女佣住处的门锁，救出了那被继母虐待遍体鳞伤的瑟瑟孩童，从此带着他寝食同步，出国留学，一同加入了爱国救亡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多年后的太平盛世里，一掷千金的豪门绅士被朋友介绍的骨科医生狠狠敲了一笔慈善捐款，从此与他纠缠不休，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那个人的每一世，他都不曾错过，陪他共历险阻，共尝喜悲，在他一次次生命走到尽头时饱尝痛楚，却仍乐此不疲。静静注视着他们的鹿王，想起那时他的孩子对他说的，只要爱过，便不会后悔。他看着在尘世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痛与爱的那个孩子，释然的笑了。

 

END

 

感谢每一个看到最后的盆友！你们太好了！是我太残忍，躺平任K_(:з」∠)_